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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學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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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 年 08 月 01 日
01 : 37
又是一年畢業季。這是豐收的時節,也是反思和總結的時節。談起在國際學校的最大的收獲,許多同學說,自己在這裏成為了一個世界公民。
多元化、培養國際視野,這確實是國際學校最大的特點之一。對同學們來說,到底什麽是世界公民,世界公民的教育給他們帶來了什麽?
本期的畢業生訪談中,我們與三名外國籍學子Ryosuke、Lucas、Brian交流了他們在耀中的學習經歷。他們來自日本、巴西和韓國,都因父母工作調動來到中國。
外籍的身份不代表他們天然就是「世界公民」。從只會母語到掌握英語、中文,他們在異國他鄉生根、發芽,這是少年成長為滿意的自己的故事,也是一段世界公民養成記。
12歲舉家來到中國時,迎接Brian的堪稱「地獄開局」。
離開了熟悉的生長環境,年幼的他不得不重新適應上海這座異國他鄉的陌生大都市。Brain當時只會母語韓語,不懂英語和中文,日常生活都處處不便,在上海耀中,他只能和韓國同學交流。
Brian記得,當時包括Priya Williams老師在內的許多老師都很照顧自己這個後進生。「她是一位熱愛教學、在學生身上投入很大心血的老師,常常晚上7、8點鐘,她還留在辦公室,告訴我如果需要額外的幫助,晚飯後可以隨時去找她。」
在父母、老師和同學的幫助下,他的英文和中文水平很快提升,他也擴大了社交圈,結識了許多中國朋友,以及來自美國等一樣不同國籍的朋友。Brian也開始逐步認識中國社會,「中國和韓國地理位置很接近,文化上也有許多相似點」,他說。很快他就融入了這個環境。
與Brian類似,Lucas剛來上海耀中時,也經歷了一段非常困難的學習新語言的過程。很長一段時間裏,他難以理解老師在說什麽、問什麽,甚至連家庭作業的內容都弄不清楚。
那時,Lucas已經八年級,還要面對更大的學業壓力。Lucas回憶自己當時總是很恐慌,覺得自己「做不到」。父母和老師總是安慰他,讓他相信自己,做好自己能做的。這些話聽起來很樸素,但「這個建議真的很有用」,Lucas說自己因此能冷靜下來,結果也表明,「我其實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,只需要相信自己。」
Lucas身邊甚至沒有說葡萄牙語的同學,但也是這個原因,他「自然而然地學會了英語」。老師和同學註意到,他的話明顯變多了,大家都喜歡這個幽默的巴西大男孩,課堂和小組討論總會因為他充滿歡聲笑語。
除了語言、陌生環境等外在的困難,這些處於青春期的少年還要面對一系列內在世界的震蕩。這本該是建立對自我和世界認知的時期,他們卻要以不同的國籍生活在一個似乎不屬於自己的環境。
Ryosuke是中日混血,二年級就來到青島耀中讀書,中文水平不錯,很多人問他關於日本的問題,比如喜歡日本的食物還是中國的食物,覺得日本文化和中國文化有什麽不同,一些專業課程也會讓他思考日本社會和中國社會的特點,經濟、政治上的異同。
事實上,日本對Ryosuke來說已經是遙遠而模糊的記憶。疑惑和好奇驅使他加入了一個由中日大學生組成的中日友誼協會。「我想看看和我年齡相同,經歷相似的人是怎麽想的,我成長在中國,也想知道日本的風俗習慣。」
許多矛盾而復雜的概念交織在這些少年心中。這是挑戰,也是機遇。多數人終其一生都難以擺脫自身身份帶來的束縛,他們在十幾歲的年紀就開始思考關於自身與所處環境的種種問題,並最終建立自我認同。
這是成為世界公民的第一步,某種意義上也是最重要的一步。
畢業典禮上,Brian(右一)和Priya Williams老師合影留念
初中時期的Lucas
畢業典禮上,Lucas同家人擁抱
Ryosuke(左三)和同屆畢業生們,分享圖片時,他特意加上一句:「祝願我的同學和老師們未來一帆風順。」
中日友誼協會的線上交流會
成長的一個重要主題就是找到自己的發展方向。沒有人告訴他們應該如何,但這些年輕人的選擇都與世界公民關心社會福祉的要求不謀而合。
對Ryosuke來說,好奇心是源動力。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,Ryosuke從小就對商業、政治感興趣,加上對中日兩國社會的思考,他不斷地想要探尋,萬事萬物背後規律是什麽。
加密貨幣火的時候,他找來比特幣創始人中本聰的論文,寫了一篇相關的研究。對股票、證券市場感興趣,他便報名參加沃頓商學院舉辦的投資策略⼤賽。他學習了很多經濟學或商學課程,並計劃未來主修經濟學方向。
即使是與自己專業不相關的領域,他也會因為興趣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。一次,他的老師提到二戰期間美籍日裔詩人的故事,他一直對文學有興趣,於是撰寫論文,分析他們如何通過寫詩反抗當時受到的不公正待遇。「對我來說,這是一次文學啟蒙。」
Ryosuke很喜歡「want to do everything but good at nothing」這句話所描述的狀態。也許在很多人眼中,這並不是一個正面的評價,但他覺得,能不斷滿足好奇心的人生才是值得過的一生,這也是取得成就的基礎。他希望自己能像埃隆·馬斯克那樣,一直有勇氣創造新東西,為世界作出貢獻。
Lucas也準備學習經濟學。在經濟學課程外,他還在老師的指導下還選修了計算機科學、地理等方向的課程,因為這能幫助他更好地處理和分析數據,從更高的維度看待事物。
這些課程是他在巴西讀初高中不可能接觸到的。從教育延伸出去,中國社會與巴西有許多不同,例如數字經濟發達,「相比之下,在巴西的很多生活體驗都很『復古』。」Lucas說。
他常常思考兩國經濟政策、社會形態的巨大差別,這樣的觀察令他著迷,他希望將來從事經濟相關的工作,例如政策分析師。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,他輾轉多國學習,「也許我可以利用自己身份、經歷和專長,成為一名中國問題專家,或金磚四國問題專家。」
Brian則在受教育的過程中,逐漸理解了教育的意義。
七年級到九年級時,Brian的成績並不理想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學習,動力可能僅僅是同輩壓力,或是希望父母感到開心。
意外的是,一次他的老師請他幫忙教低年級的同學。一開始,他沒什麽感覺,甚至在面對學生第二天完全忘記前一天學過的內容時,不禁產生「我在幹什麽」的自我懷疑。但一天天教學下來,他發現學生在一點點進步,「即使只是從D到C」,他感到了巨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,「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」。
教過許多學生後,Brian決定,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做這件事,這也成為Brian學習的原因:要成為一名好老師,首先要當個好學生。
「在韓國和在耀中遇到的老師給了我很大幫助,受他們的影響,我意識到在孩子小的時候給予積極的影響,能產生很大的不同。」Brian也想成為這樣被人記住的好老師,「能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點東西。」
Ryosuke參加美國FTE(Foundation for Teaching Economics)經濟學科夏校
Ryosuke和同學在大熊貓研究基地參加服務型學習項目
Lucas同職業及升學顧問Alison Hung老師交流
同儕輔導社團成員合影
Brian同上海耀中浦西校區的校長們合影
Brian在耀中同時加入了數學社團和同儕輔導社團,並擔任兩個社團的主席。他還參與了學校Train the Trainer項目,每周末參與5、6個小時的教學研討會,並在假期參加教育項目。
這些經歷也改變了Brian的學習方式。以前,他更習慣應對韓國高考模式,「你只需要背,然後把腦子裏的知識寫下來,就能取得好成績。」但現在,他更註重定律、公式的推導過程,理解知識背後的東西。
決定在未來投身教育後,Brian找到了Williams老師,告訴她自己的職業選擇,並詢問建議。「她對我的選擇很高興,並叮囑我一點,那就是保持耐心。作為教師要時刻保持冷靜,不能輕易生氣或不耐煩。學生會完全忘記你教的知識,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。也許第一次沒效果,但第三次或許就會奏效。」
Lucas空閑時間玩樂隊,是上海耀中校園樂隊的鼓手。除了活躍在校園活動的舞臺上,他也經常參加校外公益演出活動,通過音樂為人們提供慰藉。
對Lucas來說,樂隊不僅是興趣愛好,或是學習之余緩解壓力的消遣,他從這段經歷中還學會了溝通和理解他人。「作為一名鼓手,我要一直關註其他人的演奏,並根據他們的演奏調整我的演奏方式。」
他也在校園裏發起了Movember活動,呼籲關註男性的身心健康。他發現,男性常常會把問題埋在心裏,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更顯示,全球男性的自殺率是女性的兩倍多。
Ryosuke則投身幫助抑郁癥群體的公益活動中。他在新聞中了解到,日本和中國的年輕人很多都患有抑郁癥,近年來青少年自殺率不斷升高。他發現,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處於抑郁之中,有的不知道可以通過看醫生緩解,有的甚至有強烈的恥感,乃至諱疾忌醫。
他與同學製作海報,普及心理健康知識,讓更多人意識到問題的存在,更積極地應對和治療,並希望努力打破社會上對抑郁癥的汙名化。Ryosuke還運用學過的行為經濟學的知識,製作了貼紙盲盒,籌集善款並捐贈給了相關的慈善機構。
第一次聽到世界公民這個詞時,Ryosuke只覺得它是一個空泛的、只是聽起來好的說法。但現在,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很高的要求,要以更高的視角理性看待事物,不被身份和國籍束縛,理解不同的事情,並願意為公共利益付出。
畢業季亦是離別季。
對在國際學校讀書的他們來說,離別更是常態。「當你和朋友走得更近時,他們就會離開。」回想自己經歷的許多次離別,Brian感到傷感,但他也因此獲得了快速與新朋友建立親密友情的能力。
Ryosuke會給每一個離開的同學準備禮物。前陣子,他還收到了八年級時轉學的同學發來的消息,說最近又看了一次當時大家寫給自己的信,覺得很感動。
上升的一切終將匯合。盡管離別無法避免,但這群世界公民終有一天會在高處再見。
Brian參加數學社團活動
Ryosuke在日本拍攝的圖片,攝影是他的一大愛好
畢業典禮上,Ryosuke和同學們表演了一出光影劇《下一站我們》